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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鞭炮响彻肃宁袁佐村 文:庞永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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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2/6/22 14:23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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鞭炮响彻袁佐村



娘在贴对子)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
    大年二十九,年的前奏。二十八赶回家来,今年没有三十,明日就是初一,这一天都是忙碌的。
    早饭后开始捏饺子,猪肉加牛肉,牛肉保丸、猪肉香,白菜馅儿的。我是帮不上忙,偶尔擀皮儿,也擀不圆,薄厚不均,容易露馅儿。捏更别说,面皮儿软软的,捏不严实。
    我一般管贴对子。原先自己写,平素不下功夫,一年抓一次毛笔,也就是年根儿写对子,自是露拙。乡邻一位爷爷曾让我写,我娘笑他不开眼,他大智若愚一般:“有个黑道道儿就行了。”对我的要求真是不高。每到这时候,爹总对我实施教导:还写书呢,连个字儿都写不周正。哪一天有人请你题个字儿啥的,一提笔就丢人了。您瞧瞧,我爹在我身上寄予多大期望!
   有几年不写了。知道丑了,也没了费着脑子攥词儿、满手都是臭墨的心气儿。买对子,大门口要大的,要的就是这又大又红;对一些俗常的福啊、寿啊、财啊也接受了,心愿与祝福,有总比没有好,再说一些冥冥中的力量,真的对现实生活起着作用呢。
   晌午吃熬菜。这至少是我们家的风俗,就一个菜,却下了功夫:白菜、猪肉、粉条、冻豆腐、鲜豆腐、黑木耳,下料实在,味道鲜美,不用盘子不用盆,一人盛一碗,愿吃什么盛什么。每年娘都问:你们说这菜放在城市饭店得多少钱?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二
    下午四时,去上坟。只是男人去,女人清明烧纸。只上本姓先人,姥爷的坟在村东,不用我上。庞家是外来户,爷爷那辈儿搬到这个村子来,爷爷死后葬在了老家,虽仅隔十里地,却是保定地区了。 


   1999年奶奶去世,将爷爷的坟迁了过来,我们在这个村子也有祖坟了。上坟每家出代表,三叔代表他们那辈儿,我和四叔的两个儿子。就四个人。爷爷生子四个,大爹在三百里之外的石家庄,两个哥哥回不来;我哥儿一个,四叔有俩儿子。本来就是外来户,香火又不旺,不像别人家,叔叔伯伯凑二十来口。三叔家两个女儿,我之下又无子,以后只有四叔家一支了。这时就看出家族传承了,重男轻女,多少年的习俗流转下来,不曾改变,处处加以提醒。
    坟前一片热闹,清杂草、烧纸钱。下午四时的天空,天晴得湛蓝,近处、远处,空中不时绽开一朵朵烟雾,鞭炮响彻袁佐村。过年烧纸,只是祭奠先人的一个形式,但这个程序一代一代千百年不变,也不用改变,也不敢改变。中国人就活在这缓慢的惯性中,不觉憋闷,倒觉温暖。
   上完坟,回家扫院子,把水缸接满,然后就等待年夜了。天黑了下来,开始煮饺子。爹抱柴禾烧火,每年都是他,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讲儿:大概是女人在灶间忙碌一年了,到年夜也该歇歇了,轮到爷们儿干。水烧开了,下饺子的同时拉鞭,这也是我的活儿,点鞭笨手笨脚、小心翼翼,然后噼噼啪啪一通。过年的饺子捏了几盖帘儿,这是第一顿儿,初一早中晚三顿儿,初二中午一顿儿,捏得多的是,要吃到“破五”那一顿儿呢。不像其他家弄几个菜,爹没有小菜下酒的习惯,我也张罗不起来。单是饺子就很香了,一年下来,儿女在外,这顿年夜饭格外有意义,这就代表着辞旧迎新,就代表着团圆,家庭成员心里都有这根弦儿,这饭吃得暖意融融、舒舒坦坦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三
    饭后就是看央视的春晚,持续有二十几年了。我刚记事儿的时候,村子里还没有电视,孩子们吃完饺子后在胡同里疯一阵儿,但终究玩不了太久,大年三十是没有月亮的,四处黑乎乎,我一直引以为憾。年夜得守岁,冬天五六点就黑,且到不了子夜新旧相交呢。有了电视就好了,春节晚会,看着、乐着,就到了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。这些年,人们对春晚多有建议、批评,皆因重视,世界华人十几亿,除夕之夜干什么?作为一个电视节目,春晚业已成为国人一个习惯,甚至成了一个新民俗,了得?电视在爹娘屋,娘忙了一天,身子撑不住了;她倚在枕头上,半睡半醒,电视上一热闹她就睁开眼看看,很快又眯过去了。她身子弱,每个年夜都是这样过。
    时针指向十二,鞭炮又响起来了,旧的一年过去,新的一年来了。我走到院子里,空气清冷,我的大脑也清醒,也许只是一会儿,有抚今思昔的感喟。
    然后就睡。堂屋的灯是要亮整夜的。睡不了多久的。凌晨四五点吧,鞭炮又从四下里包抄过来,忽远忽近,一阵儿紧似一阵儿。守岁后,新春第一日要起五更(音“京”),现在人们都懒了,早先鞭炮三点就响了。我们躺在床上听一会儿响儿,五点再起。先不开大门,煮饺子,还是爹的事儿,饺子下锅了我出去拉一挂鞭。洗漱完毕,扫地,三十晚上是不能扫的,好像怕把财气扫跑了。吃完饭,收拾得当,开大门。这时街上已很有人声了,起五更是要串门儿拜年的,给大辈儿拜,不开门拜年的就进不来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四
    拜年也是重头戏。先给爹娘磕一个头,再是形式也不能免。然后出去。拜年是男人与婚后女人的事,成家后的女人要拜婆家大辈儿,未出阁的姑娘不拜年。家族大的,男人们凑一堆儿,屁大的男孩儿也算上,街上一走呼啦啦;老少妯娌们也凑一起,走自己的。之所以能凑一起,是家族亲戚都一样,能走一路。少的跑不到一起,就两口子串,丈夫带着媳妇。我就是后者,哥们儿少,且跑不成一路,就带着媳妇俩人转。村里亲戚长辈也没有别人多,大概就十几家,我在外面混生活,这是一年一次的拜望。妻子跟着我,串胡同、走大街,出这户进那家,风很冷,但这个重要的风俗不能动。也只有这时侯,我实实在在重回这个村庄,妻子也在落实嫁给我的义务,这时她才是我实实在在的媳妇、“家里的”。
    拜年也是个形式,早先人们是真磕头的,一遭串下来,膝盖上都是土。上岁数的人看重这个,谁家的孩子来没来拜年、来了磕头没磕头,有时真挑理儿。现在人们变通了,近亲大辈儿磕,远点儿的寒暄一下就行了。问候的话也如出一辙:几点起来的,身体怎么样,吃了多少个饺子(老人吃得多代表身子硬朗)等等。娘是最看礼儿的,每次都嘱咐我谁谁家不能不去,见了人要主动说话,在外面工作更不能拿大。有时我串回家,她知道漏了哪家,还强要我出去补上,“咱不能缺理儿。”
    我家亲戚少,当村的十点多就转完了——该打,过年不能说“完”的——外村的几家亲戚初二再去。然后就吃中午饭了。下午人们都困了,熬了除夕夜,阳光很暖,大家要补觉;也有精神的,抓紧时间打牌。晚上饭就简单多了,主要是兴趣索然了,年的最紧要处,已经过去了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五
    写这文章就是流水账,我倒不是记录什么民俗。毕业后参加工作,在城市安家落户,有十几年了;再往前推,我出生以前,袁佐村就这样过年。也就是说,我原封不动地过了三十几个这样的年,如果不看标签,不说辞什么迎什么,哪年都可以套到哪年头上去,连日头、风力都是相同的,记忆重叠在了一起,不更改,不褪色,多好!
   “父母在,不远游”,这点儿我没做到;但我愿意过这一模一样的年,一年了,回家来,爹娘的笑脸,我身心从里到外的舒坦。爹娘是我们永久的景点,是我全部的年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0年10月6日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摘自人民日报出版社《男人瓷》
欣喜于家乡的日新月异,感动于人间的真情实意,动情于身边的一草一木!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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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2/6/22 14:26:26
  • 来自:河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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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看到《肃宁周报》2012年6月21日第65期有庞永力的一篇文章,于是通过搜索庞永力的名字,来到了他的博客,继而转载了这篇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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